場景還是在洗澡,她說完可怕的夢,我們都陷在對「很滑的地面,怎樣也跑不出房間」的夢境裡。幸好有工傷協會。
但「跑不出去」真是好可怕的事啊。大人小孩都不可倖免。我至今仍會作著那樣的夢,且不斷在夢中驚恐醒來復又在鬆口氣後才發現醒來仍是在夢中,連環夢,沒完沒了的醒與醒不來,每一個夢境都摻雜著之前夢境的殘影,重疊與滲透。[@more@]
我真不忍讓小樹知道,夢與真實的界限,連大人也常常分不清楚。
但現在她說出興頭來了,又再接再厲:「陳雨辰跟我說他做了一個好笑的夢。」
陳雨辰是班上一個學鋼琴且「也很帥」(班上同學在她眼中無一不美)的男生。
「怎麼好笑?」我問。
「他說有三個人,都很好笑。」
「嗯,」我鼓勵她往下說,並開始幫她穿衣服、吹頭髮。
「有一個人,在滑滑的地上走啊走,就跌倒了。」她自己說完,忍俊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我感染了她的熱力,也捧場地笑了,但心中不免有幾分疑惑:這麼巧?又是滑滑的地?可怕與快樂都系出同源?
「第二個人,吹風機吹吹吹,咦,就沒電了。」她咯咯咯又笑個不停。
我也笑,有點孤疑地看了看我手上的吹風機,是我想太多了嗎?
「第三個人就是陳雨辰啊,他就說我來說一個好笑的夢,就很好笑。」
這真的很好笑。有創意,我大笑並給她一個獎勵般的擁抱。
然後我們走出浴室,以為故事結束了。但沒有,她繼續說:
「第四個人,看書,看看看書就撕破了。」
我眼前正是一本攤開的書。像個線索,也像是隱喻。
我應付地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拿了綿花棒清鼻孔。
「第五個人,」她興致高昂。
咦,還有?
「挖鼻孔,挖挖挖就流血了。」她笑不可抑制,開心得要飛舞起來。
我停下綿花棒,這麼多巧合若我還信以為真也太古怪了吧?
「小樹,這是你的故事,還是陳雨辰說的?」我很客氣地詢問。
「是陳雨辰啊。」她揚了揚眉,真正是,眉飛色舞且毫不客氣地作了結論:「真的好好笑哦。」
但這分明是她信口開河,可她抵死賴給陳雨辰。我完全想不透之間的邏輯。
第六個人,想想想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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