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1日 星期三
花蓮來的蓮花
這是花蓮來的第三朵蓮花。
圖右是前一朵欲長眠時被浮萍暫時擋住,在清晨日照下稍停留了一時半刻,然後就安靜地沈入水中了。
六月底到花蓮,民宿主人劉先生從頂樓小池裡順手撈出幾株冒芽荷葉相贈,囑我一路保濕拎回台北移種陽台。
返家一週後,陽光初露的清晨,第一朵蓮花娉婷綻放,不可思議的澄淨清爽。
猜想是蓄蓮的盆子窄,花無以深植,故而長成的亦只是幼蓮,花瓣全開了直逕還不到十公分,但色澤香氣都異常美好清淡。
我初養睡蓮,每日照看、相見兩不厭,心中十分稀奇又好奇。
盛暑裡,她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慢慢慢慢舒展身心,至七八時才充份綻放,一過午就漸次收傘,約莫至二三時就輕輕合瓣睡了。日復一日,每日睡足了再怡然開展全新的清芳,自在從容,從不趕工。
花開盡了,也不萎、不謝、不凋零、不顯老態,就只是花莖日漸斜垂入水,至深眠於水裡,安靜化作養份。
幾乎是同時間,下一朵蓮花又開了....
2012年7月9日 星期一
20120424小廚日誌
2012年6月20日 星期三
20120530孟山都南瓜
從花蓮回來,痛下決心,一舉除去陽台上起勁攀延的南瓜。
都是孟山都惹的禍!
[@more@]
種菜至今,我不曾使用市售種子,陽台和頂樓的各式容器裡,若不是朋友院子裡順手移株而來,就是平日蔬果吃什麼種什麼。養成好習慣,切菜葉下鍋前要預留根莖,或是吃淨果肉也要曬乾種子,總之是取其自然生養,生生不息。
頂樓花草,咖啡龍眼二株幼樹已然個頭平肩,蓊然壯美可觀;薄荷九層塔愈採愈發,簡直是捨己救人式地再生能力驚人;葱蒜爭先恐後冒芽一週後就萎荿隨意地賴活至今,雖未成年但看來也不會早夭;白苦瓜山苦瓜從來不曾種活過,倒是隨著苦瓜籽順手撒下的四顆南瓜籽,經過四月初連續二場春寒來襲的墊伏後,全數都發了芽,且日漸生猛有力,葉面雖不翠亮且觸手刮人,但才長了一個多月枝葉早已溢出花盆,且張牙舞爪勢不可擋,頗具掠奪性地吃土壯盤,我見一旁的空心菜被擠得無處容身,狀似茂生的南瓜葉卻略有乾痿,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到花蓮,忙就教農業達人兼手作工小江。
只見小江眉頭一揚:「你是去買種子來種的,還是吃完南瓜後留下的種籽?」
「呃,就,菜市場買來的南瓜吃完後種子就丟到土裡…..」
「那糟了!」英明又英俊的小江立時鐵口直斷:「市售南瓜多半是孟山都基因改良種,種籽只長葉不長果!」
轟!
萬沒料到,惡名昭彰的跨國農業生技公司竟一腳踩進我小小盆裁式的菜園!!
太震驚了!!!
我早閱讀過孟山都如何枴騙貧農,政商勾結,壟斷掌握了全球逾七成的種子市場佔有率,也早知道基金改造不為生養更好的糧作而只為財團根本性地獨佔市場,使賣相肥美的蔬果永遠帶有無以自然傳播的缺陷基因,農人無法使用自然生物循環以培育下一代的方式務農,而被迫非向孟山都購買種子不可。壟斷與獨佔,資本主義最惡質也最必然養成的大怪獸。
沒想到,那幾顆金黃澄透的美麗南瓜,竟也早就被竄改了基因註定只有一次性的使用價值,無以為後。
怒火中燒。我對跨國企業的仇恨只能先斬草除根再說。
我娘總對光長葉不開花結果的植物,頗有歧視。若沒花無色,媽媽就日日叼唸欲除:「哎唷種這個無效啦,種這是要作啥米……。」頂樓陽台的油綠觀景式或香草類植物,總經我一再護衛,才免遭生我育我的娘親毫不留情的毒手砍殺。
現在輪到我了,圖片裡的南瓜葉已被我連夜拔除,空出位置……種什麼呢?我把冰箱底層的蕃薯、馬鈴薯翻出來泡水,就種自體成長不靠種子的植物罷。但心中不無忐忑:會不會,這也是孟山都馬鈴薯……..
2012年5月4日 星期五
20110808客套話
樹:媽媽,你老了。
我:咦?你的同學不是都以為我還不到三十歲嗎?
樹:這只是客套話,你聽不出來嗎?
我:我相信小朋友的真心誠意。
樹:誰會那麼直接說你看起來就是中年人?這不是太殘忍了嗎?
……………..這是去年的對話。
小樹是個實心眼的小孩,自小不知粉飾太平。我只好履履跌倒。唉。
我:咦?你的同學不是都以為我還不到三十歲嗎?
樹:這只是客套話,你聽不出來嗎?
我:我相信小朋友的真心誠意。
樹:誰會那麼直接說你看起來就是中年人?這不是太殘忍了嗎?
……………..這是去年的對話。
小樹是個實心眼的小孩,自小不知粉飾太平。我只好履履跌倒。唉。
2012年4月27日 星期五
20110217西門町(之一)
小樹長大了,有隱私權概念,一些生活小事,我津津有味記錄下來,但覺尊重她不好公開。這二天從舊檔案裡找出一些已過期的小樹誌,時序有點倒流,就慢慢貼上吧。當然是經過過濾,那些,她註明是「秘密」的事,還是留住不表了。[@more@]
小樹愛西門町,閃閃發光青少年,步行道上有畫著悽厲彩妝的年輕女孩玩弄行人,還有吹笛小丑隨意擺攤,捷運出口且有二名年輕歌手自彈自唱賣著新壓好的單曲CD。
那一次,我拿了二張「台北星期天」首映場的電影票,匆匆拎了小樹趕到西門町,我們遲了,但延途這樣稀奇好看,她依依不捨盯著二個扮成吸血鬼及僵屍的攬客店員,哎聲嘆氣沒有帶相機啊不然小免小君她們看了一定好稀奇啊。
之後她不時叼叼念念要重返西門町,我也沒爽約找了假日帶她去晃盪,她又是悵惘又是興奮:「上次的吸血鬼沒來了啊?」原來這個嘉年華樂園刺激善變,這次錯過的不見得能再重逢。我們沿途遊蕩,我示範了買零嘴、喝印度奶茶等稀奇古怪玩意,又到刺青街流漣忘返,我津津有味和煙霧中宛如黑道大哥的老板,再三探問圖樣、價錢,小樹像個小管家一旁硬拉著我走人:「不要再看了,爸爸會生氣啦!」、「走了啦,好恐怖,不要刺啦。」
我總氣她長手長腳已然是個少女模樣,但其實內在真正是個幼稚膽小的孩子,每每搭車必要鍛練她學會分辨站號、出口、路線,心中暗自期待她能獨自開發「自主出門」的獨立之路。
春節期間,大人們窩在客廳著聊天喝酒,表兄姐們決定脫離樹林小鎮到西門町逛街,皮皮面面糖糖埋頭玩戰鬥陀螺,只有小樹躍昇一級,和大學生兄姐們共同穿上酷酷的流行裝扮,我開車送他們到捷運站,且交待小樹要記得教兄姐們如何搭公車返家,這段亞東醫院捷運站返回樹林的38路公車,她早已搭乘數次,此次扮演主人,更要牢記在心。
當天,青少年們玩到入夜才回來,激動的小樹發下豪誓:「媽媽,我四年級的暑假,就要帶黃佩君一起去西門町。」
後來她拖了拖,說不敢,最後決定五年級好了,五年級我就要自己去搭車了。
2011年寒假就要結束了,黃佩君到家裡來寫功課,預計二天完成的作業提早作完了。小樹忽然多出一個開學前的假日,她於是大膽作了個決定:趁假期最後一天,帶黃佩君去西門町!
峰迴路轉,我只覺得是預期中事,沒什麼好擔心。當天她們的行程見「欺騙」一文,回家時兩人在捷運站轉公車,卻上錯了巴士,下車後向等公車的姐姐借了手機打給我,都快哭了:「媽媽,我不知道我們在那裡,司機要我們坐回去府中站,再轉藍38,但我不會坐…」我交待她們搭計程車回來,並請好心的姐姐幫她們注意計程車號。
那是小樹的獨立首航,我為她開心,但身邊其他大人們知道後都罵死了。
我囁嚅辯解:「可是我們小時候出門都不用大人陪啊。」
「那是在鄉下。你不知道,城市裡,真正可怕的是人嗎?」
「可是她們有伴,不是一個人…..」
「有伴也是小孩,真遇到綁架或壞人,另一個小孩也只會哭,你不知道嗎?」
「……………」
我啞口無言。真是個不懂事的媽媽啊,幸而她們平安歸來,這事只能說是冒險.....城市真不適合小孩居住啊。
小樹愛西門町,閃閃發光青少年,步行道上有畫著悽厲彩妝的年輕女孩玩弄行人,還有吹笛小丑隨意擺攤,捷運出口且有二名年輕歌手自彈自唱賣著新壓好的單曲CD。
那一次,我拿了二張「台北星期天」首映場的電影票,匆匆拎了小樹趕到西門町,我們遲了,但延途這樣稀奇好看,她依依不捨盯著二個扮成吸血鬼及僵屍的攬客店員,哎聲嘆氣沒有帶相機啊不然小免小君她們看了一定好稀奇啊。
之後她不時叼叼念念要重返西門町,我也沒爽約找了假日帶她去晃盪,她又是悵惘又是興奮:「上次的吸血鬼沒來了啊?」原來這個嘉年華樂園刺激善變,這次錯過的不見得能再重逢。我們沿途遊蕩,我示範了買零嘴、喝印度奶茶等稀奇古怪玩意,又到刺青街流漣忘返,我津津有味和煙霧中宛如黑道大哥的老板,再三探問圖樣、價錢,小樹像個小管家一旁硬拉著我走人:「不要再看了,爸爸會生氣啦!」、「走了啦,好恐怖,不要刺啦。」
我總氣她長手長腳已然是個少女模樣,但其實內在真正是個幼稚膽小的孩子,每每搭車必要鍛練她學會分辨站號、出口、路線,心中暗自期待她能獨自開發「自主出門」的獨立之路。
春節期間,大人們窩在客廳著聊天喝酒,表兄姐們決定脫離樹林小鎮到西門町逛街,皮皮面面糖糖埋頭玩戰鬥陀螺,只有小樹躍昇一級,和大學生兄姐們共同穿上酷酷的流行裝扮,我開車送他們到捷運站,且交待小樹要記得教兄姐們如何搭公車返家,這段亞東醫院捷運站返回樹林的38路公車,她早已搭乘數次,此次扮演主人,更要牢記在心。
當天,青少年們玩到入夜才回來,激動的小樹發下豪誓:「媽媽,我四年級的暑假,就要帶黃佩君一起去西門町。」
後來她拖了拖,說不敢,最後決定五年級好了,五年級我就要自己去搭車了。
2011年寒假就要結束了,黃佩君到家裡來寫功課,預計二天完成的作業提早作完了。小樹忽然多出一個開學前的假日,她於是大膽作了個決定:趁假期最後一天,帶黃佩君去西門町!
峰迴路轉,我只覺得是預期中事,沒什麼好擔心。當天她們的行程見「欺騙」一文,回家時兩人在捷運站轉公車,卻上錯了巴士,下車後向等公車的姐姐借了手機打給我,都快哭了:「媽媽,我不知道我們在那裡,司機要我們坐回去府中站,再轉藍38,但我不會坐…」我交待她們搭計程車回來,並請好心的姐姐幫她們注意計程車號。
那是小樹的獨立首航,我為她開心,但身邊其他大人們知道後都罵死了。
我囁嚅辯解:「可是我們小時候出門都不用大人陪啊。」
「那是在鄉下。你不知道,城市裡,真正可怕的是人嗎?」
「可是她們有伴,不是一個人…..」
「有伴也是小孩,真遇到綁架或壞人,另一個小孩也只會哭,你不知道嗎?」
「……………」
我啞口無言。真是個不懂事的媽媽啊,幸而她們平安歸來,這事只能說是冒險.....城市真不適合小孩居住啊。
2012年4月16日 星期一
20120416蟲害
我向來不怕蟑螂老鼠,唯獨對滑軟無節之物,有視覺上的顫慄感,光是盯著看就自腳底一陣麻意直沖腦葉,臉都僵了。不料橘黑多足蟲竟是愈挑愈多,根部爛痿的那株青葱週遭,竟整整清出五隻成蟲,附帶十餘隻幼蛹,細小的呈白色半透明狀,稍大些則乳黃褐暈如弦月。
害蟲!這就是害蟲![@more@]
之前媽媽整土時就對蚯蚓深惡痛絕,砍殺毫不留情,我奮力搶救大喊:「蚯蚓是好蟲!」一再解釋蚯蚓會鬆土,不吃菜,我娘半信半疑,厭其醜陋,我搬出網路知識大力遊說,她一時辭窮敗下陣來。但昨天九層塔遭蟲嚙,媽媽一口咬定蚯蚓必是凶手,怨我整土時心軟隨意假釋,以致嫌犯終成了個禍害!
幸而我在多足蟲行凶時破案,也算是洗刷蚯蚓的冤屈。
現在,害蟲與蛹一一破土而出,搜證結束,再來就是行刑了。今日天色略陰,樓頂涼淨,我正待斬首除根,不知如何就是下不了手。
想我與多足蟲共食青葱,實在很難分出誰有生存或掠奪的優先權。我畢竟不是專業農夫,也不靠這幾株青黃不接的葱蒜維生,蟲與我,二造的利害衝突確實未至你死我活的地步。多足蟲雖可怖,但除了這一堣十公分見方土壤之外,其他地方或其他花盆都沒有蟲跡,看來似乎沒有引疾成患的危機。它咬了半葉青葱,我就要連坐滅門,也不是很公道……..
想了又想,找了二片枯葉承載蟲蛹如小船,棄至屋外的水泥空地,臨近排水溝,如此處置似乎有點掩耳盗鈴,假慈悲。但也只能這樣聽天由命了!
後來競中在電話裡聽我形容,猜想可能是馬陸,我上網查看圖片,又像又不像。馬陸喜溼地(幸而有個小水溝),且以枯枝腐葉為食物。那麼,我看到它爬行於黃萎的根葉間是真的,但會不會是菜亡腐爛在先呢?人贓俱獲是真的,但因果與真相又是什麼呢?眼見未必為憑,現行犯恐怕還是揹了黑鍋。(好像在幫廢死發言哦)
2012年4月12日 星期四
20120216生日禮物
已經過凌晨了,生日的賞味期限已過,我才回到家。
小樹早已入睡,我的桌上擺著紅色心型的大卡片,還有一把透明小貓髮梳,以及包裝美麗的金莎巧克力。[@more@]
卡片上寫著祝媽媽生日快樂,正反兩面偌大的瓦楞紙卡片,小樹以黑色鉛字筆自在揮灑斷句奇異的甜言蜜語,兼雜她所認得的幾個美好表意的英文字,如love, happy, luck, 還有like(嗯?),像一個個散落跳動的親吻。我翻來覆去查看,沒有署名。但這個疏漏一點也不奇怪,小樹是獨生女,全世界只有她喊我媽媽,要誤認並不容易。
她說:「216是一個好日子,也是一個大日子喔!」我笑起來:親愛的,我知道了。真令人熱血澎湃啊。
小樹向來辭窮,作文常是一連串的「真的超好玩的」、「超好吃的」、「超好笑的」貧乏形容,省事為上,不求新意奇巧。她是那種,極其懶得花力氣複雜敘事或表意的女生(真沒料到啊,我履履吃驚於她與我的不同!)。大紅心卡片的這頁祝我天天黑皮,另一頁就大大寫著:「快黑皮吧…..Love you,生日快樂」,像是手上只有重覆形狀的積木,排來排去都是類似名目,買這麼大面積的的卡片簡直是自找罪受。
有趣的是,近幾個月來我在家實踐家庭主婦生涯,買菜作飯打掃成為日常生活,於是也多了使喚她的機會,例如洗碗啦裝飯什麼的。感知到這些互動中隱微變化的小樹,於是慎重寫下「做家事好」的字語,不知是鼓勵我再接再勵,還是懇請我把家事收回來自己做?總之,意猶未盡的她又加了個「做得好」的附帶讚語,像是獎賞我一顆星,或寬大地評了甲下之類。
亮晶晶的金莎巧克力和梳子都有典故。才不過二天前的情人節,她買了一盒心型的金莎與同學互贈禮物,我嘴饞,向她討糖吃被嚴辭拒絕了(「只吃一顆也不行哦?」、「不行!這是要給別人的禮物!」……),這是為娘的自討無趣,我也不以為意,但當場還是裝個受傷的表情逗她。梳子也是,二十元一把的平板單面梳,約十五公分長三公分寬,隨身擕帶方便且圖案可愛,小樹陸陸續續買了五六把,我想這麼多分一支讓我擺背包內側,還可以逢人炫耀是女兒給的(嗯,這才是重點啦),多溫韾啊。不料小樹不肯:「每一支我都很喜歡啊。」我這個超白目媽媽又碰了一鼻子灰。
現在,我吃著實在是太甜了的巧克力,指尖捏著那把只有我手掌大小、色澤透藍如海水般的梳子,除了梳齊瀏海髮尾沒多大功能但恰好適合我這懶人……..沒料到小樹真記得!
她的記得令我驚詫而感動。
父母真是好容易討好啊。於是次日早上我特地煮了咖啡、備了堅果甜食,到樓下和我娘瞎聊天,拉她關了電視去散步。初春的陽光正好。
2012年4月11日 星期三
20120411葱蒜大事
趁著寒流過後,陽光初露,我和我娘在樓頂清出幾個大花盆及保麗龍盒,揮汗整土。土很好,是潤哥和面面去年照顧獨角仙和甲蟲幼蛹的養殖土,肥沃鬆軟,我們堆放在陽台好幾個月,還是微潮而不結硬塊,我又將大樹的各式木屑夾灑在中層土壌,香氣隱隱。[@more@]
頂樓陽光足,媽媽每日最重要的洗衣晾衣大事,什麼衣架放在什麼材質的曬衣杆上、何種長短的衣褲翻面晾放在依日照挪移的位置…….盡皆井然有序,誰也別想妄想向她奪權。我若要掛曬什物,非經她指示不敢動彈;遇天雨我緊急上樓移衣入簷下,若壞了她的秩序,也要遭叼唸如萬惡不赦。唯靠牆處的花花草草,我得以與媽媽平起平坐,和平協議。
我愛種香草,如薄荷辣椒迷迭香;媽媽偏好色澤濃烈的花,如百合蝴蝶蘭。
至於我母女皆念茲在茲的可食可觀之物,則無一收成。例如木瓜,隨吃隨灑就生得又快又挺,但從未結果,後來我娘從市場婆婆媽媽處得到啟示:「這是公的,不會生!」當下狠心鏟除以空下大花盆再蓄新物,一舉翻轉她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觀念。又例如龍眼蓮霧,競中吃得快意便要囑我曬乾果核試種,一年間從小花盆換到深達半公尺的植器,三顆種子中有一棵龍眼成苗後長得特別爭氣,如今已盈盈有半人高,濃綠的葉子和初生的青芽混生十分美麗,我與我娘耐心澆水,每看每讚如心肝寶貝,但兩人心知肚明這水泥頂樓根本不足以承載樹成花開,且真等到長出足堪採食的果實恐怕還不止十年歲月。
還是種菜好了。我們互相叮囑著,一年又一年。兩個沒經驗的農夫,誰也沒敢大張旗鼓明著動手,唯有我偶而試灑了些書店裡買來的茼蒿波菜種子,每每都被勤於除草卻不諳良莠的媽媽給莫名斬首了,或是我惑於嫩葉青翆而照單全收最終被漫生的雜草天擇掉了,總之是沒一次順利收成。
如今媽媽從街頭巷尾聽來了葱蒜易植、且現成冰箱裡就可落土即種即養,這樣好康速成的事,我們兩個急性子O型女都躍躍欲試。只等天暖,我們整了地,各自從一樓及三樓的廚房角落,清出半袋快軟爛發芽的蒜頭、二把青葱切除炒菜爆香的正身只留一公分連著根鬚的白莖,一一翻土下種如插苗。
才二日,葱蒜皆有成,新芽在墨色的沃土上一一伸臂挺腰,也有那被蒜膜包覆著蜷曲歪長的,亦是生機勃勃。至今一週餘,我與媽媽每日照看如懷胎,有圖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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